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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年底时,我们一家三口开车回我娘家过年。这两千多公里的路程要开上两天一夜才能到,当然这都得老公自己一个人开,因为我还没有驾照。这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地休息着来。
在路上行驶的第二天中午时,妈妈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到,我看了一下导航上的显示剩余路程,告诉妈妈大概夜里九点半左右能到家。妈妈听后说,正巧那天嫂子娘家办上梁酒。因为临近年根爸爸和哥哥都忙值班,只得妈妈和嫂子一起吃酒,刚好要帮嫂子抱孩子不然她没法开车。妈妈再三说明,她们三点出发,酒席一吃好,六点就回家了。我叫妈妈去吧!说我们没那么早到的,就算她们回来晚了,爸爸和哥哥也早下班在家里了。
下午两点半的时候,妈妈又来电话了,说她们马上出发去嫂子娘家了,又问了我们到哪儿了,如果早到的话要和她说。其实我理解我妈的再三顾虑,因为我这远嫁的女儿三年了好不容易回家,她却不在家,这样显得她们多不重视我啊!
接完妈妈的电话,我觉得好困好累,虽然不是我开车,但老公总要我偶尔和他说句话,帮他提提神,这样我从不敢睡,让自己尽量找些话和他聊,帮他看看路,防止他打盹。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时刻我抱着熟睡的儿子我困得睁不开眼了,就和老公说,叫他开慢一些累了就进服务区休息,我小睡一会儿。
我就这样在后座位头靠着车窗睡着了,还做了个梦,睡梦中我和爸爸妈妈还有我的二舅二舅妈,好像是去哪里旅游结束打算回家的。当时车子是停在服务区休息一下再出发的。梦里一群人说着话,但我突然转身发现我的二舅不见了。我到处找了好久,在不远处的一辆小货车上看到了他。小货车的车厢中间是空的,两边各坐一排人,还全是男的。我看不清其他人的脸,二舅坐在车尾离我最近的位置,我说:二舅你等我们一起回家呀,你干嘛上这辆车了。二舅微笑地看着我说:我要和你三舅先走了,你们在后面慢慢来,路上要开得慢些。我一听惊了,看向二舅身边的人果然是三舅,但他并没有看我。梦里一回想,不对啊!三舅早已去世三年了,怎么会和二舅在一起呢!此时他们坐的那辆车早已开走得无影无踪了。
我从梦中惊醒了,摸摸额头早已被汗珠打湿了。心想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个一辈子疼爱我们的二舅呢!小时候一开学就会往我家送钱,生怕我们没学费上学,买了零食都是给我们送一半再带回去给他孙子孙女吃。一直将我们视为己出的二舅啊!一个月前刚听妈妈说二舅病倒了,这段时间才慢慢好转的。当时我心想,今年回家过年刚好可以看望他一下。
正当我头脑混乱时,妈妈又来电话了。妈妈问到哪儿了,我回答她说:还早呢!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,就问妈妈到嫂子娘家了吗?。电话那头一直沉默,大概一分钟后,妈妈才低声地说:没去,在你二舅家里。这时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,明明说马上出发去嫂子娘家的,怎会没去跑二舅家了。我再次试探着问,你去我二舅家干嘛?这时妈妈再次沉默了一会儿说:你二舅没了。
听到妈妈的那句话,我脑子一片空白了。电话那头的妈妈立马说:人都没了,别太难过,不能影响到你老公开车。我压制住了要大哭的冲动,低下头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,和妈妈挂了电话。心里想不明白,一个月前舅舅是生病住院了,但不是已经好了才出院回家的吗?怎么会这样突然人就没了呢。从来不会出现在我梦里的人,怎么就在刚刚梦见了。
一路让我沉默着,老公也没多问继续开着他的车。直到夜里九点左右我们车子进村口时,我才对老公说:在我家吃好饭,要去二舅家一趟,我二舅没了。此时我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难过哭了出来,老公边安慰我边说,在我和妈妈通话时,他就已经猜到了。
第二天妈妈本不想让我跟去火化场的,因为知道我从小就胆小,但我坚持去了,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可以看二舅的机会了。
到了那里因为看好的火化时辰还未到,亲属都在外面等候,妈妈和表哥表嫂们说着一些葬礼仪式。我就找了一处离他们稍远些的地方坐着。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前一天的那个梦。此时妈妈也走到我身边坐下来。我抓起了妈妈的手,看着她,把那个梦和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了她。
妈妈听完红着眼眶说:是你三舅来接你二舅了,他这是在你梦里和你告别了,知道等不到你了。我顿时鼻子一酸,眼泪夺眶而出。我低声问妈妈,二舅他不早知道我要回来呀?妈妈拍着我肩膀说,当舅舅出院后妈妈就去看他了,并告诉他我们公司一放假我就会带着孩子回家过年了,就可以看他了。二舅听完一直笑着说都已经快三年没见到我了,也说起了我小时候,那么可爱那么乖,又那么懂事得让人心疼。
此时我把头转向一边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心里悔恨极了。我为什么非要等公司放假才出发回家,我为什么不提前一天请假走呢!那样我就能见到二舅最后一面了。为什么就偏偏错过那么几个小时呢!
曾经总以为,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,还有很多的机会,去见我的亲人。当面对二舅的突然离世才知事实就是那么残忍,连留给我们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,剩下的只是一辈子的遗憾。而那个梦成了我和二舅最后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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